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陈道富看来,土耳其之所以加息,一方面是通胀的因素,另一方面更多的是预防资金过快外流。

美国的宽松政策仍在加码,发达经济体“大放水”造成的恶果,似乎正在由新兴市场买单。

3月22日,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指数再度触发二级熔断,股市哀鸿遍野。前一天,土耳其遭遇“股债汇三杀”。这一片狼藉源于较早前3月18日,土耳其宣布加息200个基点后,撤换了央行行长,动摇市场信心。

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金融研究所副所长陈道富看来,土耳其之所以加息,一方面是通胀的因素,另一方面更多的是预防资金过快外流。“美国十年期国债利率上升,慎防美国加息后美元升值,新兴市场将面临资本外流、汇率贬值的巨大压力。为了对冲短期内资本回流美国的压力,它们采取提前加息的措施。”陈道富3月23日对时代财经分析。

除了土耳其,3月18日至19日短短两天,另有两国央行也采取了行动,即巴西加息75个基点、俄罗斯加息25个基点。国际市场对印度、马来西亚、泰国等国加息的预期正在上升,新兴市场国家新一轮加息浪潮似乎山雨欲来。

“历史似乎一次又一次的再现,部分新兴市场经济几乎躲不过金融市场的动荡,其根本原因还在于经济基础不牢,外债规模过大,以及没得到良好控制的跨境资金流动。”北京大学经济学博士孙树强3月23日对时代财经表示担忧,如同2008年金融海啸,新兴市场在全球放水中遭遇“洗劫”可能重演。

至于新兴市场的加息潮来袭是否会袭来,苏宁金融研究院宏观中心副主任陶金则对时代财经表示,此次新兴经济体加息的持续性尚需进一步观察。“历史上确实存在‘降息-通胀-加息’的传导现象。但此次疫后复苏导致的通胀及其预期存在一个不同点,即供给能力修复的不确定性,一旦供给能够获得持续修复,通胀趋势或可得到一定程度限制。”

加息的动因不仅是通胀这么简单

3月18日,巴西央行宣布加息75个基点至2.75%,高于此前市场上50个基点的加息预期。而且巴西央行还给出前瞻指引:“除非通胀预测或风险平衡出现重大变化,否则可能在5月的货币政策会议中再次加息相同幅度。”

当天晚上,土耳其央行将基准利率上调200个基点至19%,这是土耳其央行自2020年9月以来的第4次加息。

紧随其后,3月19日俄罗斯央行将基准利率上调25个基点至4.50%。俄罗斯货币当局指出:“虽然经济正在复苏,但通胀风险却在增加,将开始恢复中性货币政策。”

“新兴经济体通胀和货币贬值压力长期以来相较发达经济体更大,此次疫后供需缺口加剧了这一现象。”陶金对时代财经表示,加息主要是为了应对通胀压力。

据媒体报道,当地民众还是能够非常明显地感受到食品价格的上涨。鸡蛋的价格在过去的一年间,几乎涨了一倍。一名74岁的伊斯坦布尔市民说,“我的一生中还没有看到物价如此之高过,几乎什么都涨了,橄榄、奶酪还有黄油……我们现在都买不起黄油了,因为价格实在涨得太高了。 ”

据浙商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超的研究团队的报告显示,土耳其2月CPI同比增长15.61%,为2019年3季度以来最高水平;巴西2月广义消费者物价指数同比增速达5.2%,为2016年以来最高水平;俄罗斯2月CPI同比增速达5.67%,同样为2016年以来最高水平。

土耳其在加息后出现金融市场动荡,市场普遍认为主要原因是土耳其当局在加息后撤换了央行行长,引发信心危机。孙树强进一步对时代财经分析,土耳其一直处在危机的边缘,其他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也不容乐观。他认为,去年疫情爆发时资本外流已经对新兴市场产生冲击,加之疫情的折磨,部分新兴市场经济体步履蹒跚。

“宽松的货币政策为通货膨胀添加了动力,而近期美债收益率上涨又带来了一次暴击,一些经济体终于难以支撑,诉诸于加息。”

据光大证券宏观分析团队去年4月一份报告,近年来国际资本持续流入新兴市场,使得多数新兴市场国家为净国际投资负债国。截止去年疫情暴发前,土耳其短期外债、外币外债占比较高,分别为16%、95%。

在陈道富看来,土耳其、巴西、俄罗斯此次加息加息与其在疫情发生后外部资金快速流入、外债占比攀升有较大的关系。

“它们是经济结构比较脆弱的新兴市场,唯恐美债收益率不断上升,对其资产市场造成较大压力。新兴经济体通过加息来对冲压力,维护其经济的稳健性和恢复程度。”

加息潮要来了吗?

据公开消息,阿根廷、尼日利亚最快可能在第二季度加息。印度、韩国、马来西亚和泰国的政策收紧预期也在增强。

不仅仅是新兴市场国家,挪威央行也释放出上调利率的信号。“根据委员会目前对前景和风险平衡的评估,政策利率极有可能在2021年下半年上调。”

亚洲金融风险智库首席经济学家秦逸飞及其研究团队3月24日向时代财经推送其研究报告称,对照金融危机后的经验,全球加息周期已经开启。

据悉,危机中全球存在“降息-加息”周期的轮动规律,即危机发生初期,通常先在发达经济体爆发,带来美英日欧等全球主要需求国率先降息;随着金融危机与经济衰退蔓延至全球,制造业国家(韩国、东盟国家等)与资源依赖型国家(巴西、俄罗斯等)开始降息。而经济修复期间,资源依赖型国通常率先出现通胀压力,进入加息周期;随后全球需求改善带来制造国经济回暖,进入加息周期;而发达经济体作为最终需求国,通常最后进入加息周期。

陈道富却认为,这是一般经济危机过后经济恢复的逻辑,但这次不是一般情景下的经济恢复,而是供需中断以后的供需错位恢复。

“这种通胀并不完全是由于需求的强劲所引发,而是因为需求和供给不同步所导致。这种不同步随着疫情的稳定和供给的恢复应该会逐步地缓解。”

陈道富指出,目前的通胀也有资金炒作提前把大宗商品价格推得过高的因素。“因为资金比较宽松,当大家预期供给增加时,提前来炒作大宗商品、国际运输等,这代表有资金提前布局,影响经济的复苏。”

陶金则认为,此次新兴经济体加息的持续性尚需进一步观察,一旦供给能够获得持续修复,通胀趋势或可得到一定程度限制。

“全球供应能力由上游向下游逐步恢复的情况下,通胀压力或是短暂的。此外,土耳其等新兴经济体的通胀和货币贬值问题长期不同程度地存在,对全球的扩散影响有限。不过需要关注全球经济复苏的不断传导推升需求增长速度依然快于供给复苏速度。”

中国可能跟进加息吗?

全球央行有的在观望,有的在行动。在中国,3月22日,中国人民银行授权全国银行间同业拆借中心公布,贷款市场报价利率(LPR)为:1年期LPR为3.85%,5年期以上LPR为4.65%。以上LPR在下一次发布LPR之前有效。至此LPR已连续11个月不变。

较早前3月20日,央行行长易纲对外表示,“我国货币政策始终保持在正常区间,工具手段充足,利率水平适中,有较大的调控空间。”今年1月,人民银行货币政策司司长孙国峰曾称,“当前利率水平合适,存款准备金率水平不高。”

中国目前没有加息的风声,有机构认为国内今年政策组合是“紧信用+稳利率”。陶金也认为,中国政策利率和LPR等利率品种在近期不会明显调整。

陶金对时代财经分析,尽管面对国际上纷繁复杂的金融环境,但中国货币政策还是坚持“以我为主”的原则,当前,国内很大程度上已经完成了货币政策正常化。

首先,流动性政策自2020年5月到8月逐步回归常态;其次,尽管1-2月信贷扩张速度不减,但预计未来还会继续平稳化。总体来看,中国央行短期内没有必要随着其他国家而加息。同时LPR下调空间也较小,当前全球通胀有加速的趋势,国内的工业、房地产部门增长较快,均限制了利率下调的空间。

陶金指出,中国在“双循环”战略、“以我为主”原则以及政策工具储备充足的情况下,货币政策没有必要采取所谓跟随策略,而是需要针对物价变动、就业情况和潜在增长目标来进行跨周期调节。

但是,中国货币当局也决不可忽视全球各大央行的动作。3月23日,摩根士丹利中国首席经济学家邢自强指出,美国正在打造的“高压经济”环境可能会带来通货膨胀的卷土重来。在实施高压经济学、推动劳动力市场的紧俏和工资上涨的过程中,通货膨胀很可能是难以避免的副作用。如果美国经济出现过热,美国通胀很有可能到今年底明年初上探到2.5%以上。

陈道富对时代财经分析,这一轮美国放水的量比较大,必然会面临和经历后期经济恢复和政策正常化的艰难过程,这是需要高度关注的。中国还需要关注新兴市场国家,特别是较为脆弱的经济市场国家,中国与其有债权债务关系的国家经济运行情况。

(文章来源:时代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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